三葵の采配

雨夜中

　　若我註定生於黑暗長於黑暗，那就把我不能擁有的光明的美好的良善的一切都給你，願你在與我背道而馳遠去時，永不受黑暗侵襲。

　　多年以後也許我已不在，但我的祝福會陪你一直走下去。

窗外雨滴如豆，傾盆而下時劈劈啪啪作響，寢殿內燈影微晃，連帶讓視線朦朧起來，古魯瓦爾多拿起剛寫好的信，素白的手一揚，碰著燈火的紙張瞬間就被紅光吞噬，他靜靜看著，燃燒的火焰映照在血色瞳仁裡，彷彿漫天戰火綿延，滿目腥紅的世界裡，耳邊依稀聽見哀號哭叫的聲音，隨著火光逐漸微弱熄滅時，又復一片黑暗。

輕輕的啓唇，卻沒有讓嘆息溢出口，天上的烏雲層層疊疊堆了一層又一層，被水幕遮蔽的大地，一絲月光也透不下來，滿室寂寥，伴隨著地面拖曳的長長影子。

布列依斯打開門時，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畫面，孤寂的王子獨坐窗前，仰望著沉思著，他走至古魯瓦爾多身邊，看到一旁桌面上殘留的灰燼，「你又寫信了，為什麼不交給那個人呢？」

古魯瓦爾多一直以來有寫信的習慣，但總是寫完就燒掉，其實布列依斯知道那信是寫給誰的，也明白那是不可能被寄出去的信，不祥的悲哀的不被祝福的王子，只能將言語付諸白紙，然後毀去，多麼可悲令人憐惜？

古魯瓦爾多沒有回答他的問題，只是隨手扯過一條布巾給他。

顯然王子殿下不太喜歡他名貴的地氈被弄溼，布列依斯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，接過布巾時一個使勁，將古魯瓦爾多扯進懷裡，被大雨淋得溼透的水氣瞬間就浸透王子殿下的衣袍。

「你！」古魯瓦爾多討厭這種溼答答的衣服都黏在身上的感覺，掙扎著想要推開布列依斯，但只是被抱得更緊。

布列依斯緊箍著還在亂動的王子殿下，以一種令人腰腿發軟的曖昧嗓音在他的耳邊輕聲呢喃：「衣服都溼透了呢，請王子殿下賜浴吧。」

古魯瓦爾多皺著眉，有種踏到陷阱的不悅感。

和一般貴族喜歡用各式華麗燈飾點綴室內空間不同，王子殿下的生活空間永遠是那麼黑暗，光明之於他，僅能用來照明就好。

墨色翡翠堆砌的浴池，水氣環繞，白霧溢滿整個空間，圓柱上很浪漫的掛著深紫色的紗簾，天然沒有加工過的大理石紋在偌大牆面上拼湊出不規則的美麗圖騰，微弱的橘色燈火在貝殼形狀的燈盞裡跳動著，古魯瓦爾多浸在熱水中，原本梳理的很有精神的銀灰色頭髮柔順的垂落下來，昏暗的室內，白晳的肌膚彷彿會發光，布列依斯瞇著紫色的雙眼，瞳色由淺轉濃。

古魯瓦爾多奇怪的看了布列依斯一眼，不明白這人說了要洗澡，還拖著自己也來洗，卻站在一旁遲遲不下來，抬手把被水染溼的髮絲撥去一旁，水氣滲入全身，讓他舒服得昏昏欲睡。

「讓我來服侍王子殿下吧，」不知何時已經下水，並且貼在他身後的布列依斯一手環住他的腰，親暱的在耳邊這麼說著。

令人微顫的麻痺感從耳朵擴散開來，古魯瓦爾多僵著身體任由身後的男人拿著毛巾擦洗自己的身體，頸項鎖骨肩膀胸膛腹部後背，然後溫暖的大掌持續的往下……，布列依斯的手勁力道適中，帶著強勢的誘惑。

在布列依斯既霸道又溫柔的撫摸之下，王子殿下再也無法憑藉自己的雙腳站立，若不是布列依斯的手還抱著他，此刻大概已經軟倒在浴池裡了。

古魯瓦爾多喘息著，緊緊靠在男人的懷裡，異物侵入體內的感覺很難受，蒼白的臉龐被逼出粉色紅暈，布列依斯咬上王子殿下的耳朵，溼熱的舌伸進耳廓，情色的舔弄著精巧的耳垂，在王子體內的手指來回抽動開拓著，滿意的感受著纖細身軀在自己懷裡顫抖著。

「嗚……」被人壓在池邊從正面粗暴的進入時，古魯瓦爾多痛得咬上布列依斯的肩頭，而布列依斯只是抓著王子殿下的腰，以一種規律的節奏不斷入侵著，每一次撞擊都能逼出王子殿下帶著綿軟泣音的喘息，布列依斯著迷的聽著王子的呻吟，逐漸的加快身下的動作。

在疼痛之中混雜著病態的快感，從被反覆進入磨擦的地方如電流般導入四肢百骸，明明是那樣的痛，卻無可救藥的愛著，黑暗的王子極盡所有溫柔包容著光明的審叛者，「啊……嗯……」眼角被逼出淚光，不斷升高的體溫和被過激動作激起拍打的水花，熱氣蒸得人頭發暈，布列依斯低頭親吻近乎失神的王子殿下，舔吮他淡色的唇，並將舌尖探入他的口中，糾纏著掠奪著，彷彿要侵入神魂的深處，古魯瓦爾多微微顫抖著閉上眼，感受著男人強勢的疼愛，相互交纏的身體，像是要將彼此揉入骨血裡。

激情過後，王子殿下幾乎失去意識，只能渾身無力的任由布列依斯手腳俐落再一次將他清洗一番，本以為會一沾枕就立刻沉沉睡去，當真的到了床上時，古魯瓦爾多的意識卻變得清明起來，並且很難得在他尚是清醒時就窩進布列依斯的懷裡，這以往是王子殿下熟睡後才會有的舉動。

布列依斯溫暖的掌心輕輕撫弄著古魯瓦爾多柔軟的髮絲，兩人一時相擁無語。

窗外大雨依舊，黑暗籠罩大地，也籠罩著他們的心，站在命運的分岐點，他們沒有選擇，還能有多少這樣相依的夜晚？

如果此生註定凋零，那就以鮮血為誓言，以咀咒做為起點，即使毀滅，也要抵死糾纏。